◎ 傅雲欽 2021.07.31
▲ 林孝庭的《意外的國度》和汪浩的《意外的國父》
（圖：博客來網路書店）
昨天是前總管李登輝去世一周年。老台獨辜寬敏說：「李登輝對於台灣最大的貢獻，在於以實際行動……讓台灣轉型成為一個事實上（de facto）的國家。」
哈哈，辜寬敏也會用「事實上（de facto）的國家」這個詞，有點進步。但他根本不懂這個詞的意思，亂用一通。
與另一種意義的「事實上（in fact）」不同，辜寬敏所謂的「事實上（de facto）」原屬於法律專業術語，用來對比「法律上（de jure）一詞。「事實上（de facto）」指僅有客觀的、實質的內容，但欠缺法律要件或法律手續，還處於不合法（俗語說「地下」）狀態的意思。例如「事實上的婚姻或夫妻」、「事實上的離婚或單身」、「事實上的領導人或負責人」、「事實上的邦交或大使館」、「事實上的廢除死刑」、「事實上的終止戰爭」、「事實上的業界標準」等。
「事實上（de facto）」一詞本來是中性用語，但被廣泛使用之後，有時變成一種修辭方法，用來掩飾某些事務的不法色彩。這種修辭方法屬於一種婉轉的曲筆（euphemism）。其操作方式是，說話者不直接說「不合法的某事物」，而改說「事實上的某事物」，用「事實上的」替代「不合法的」。例如男人除了老婆以外還有一個女性同居人，俗稱該女為「小老婆」。「小老婆」不是老婆，但可權宜地說是「不合法的老婆」。「小老婆」和「不合法的老婆」等詞，不合法的色彩太濃。因此，有人有時就會用「事實上的老婆」來替代。為什麼要這樣地修辭？其用意不一而足，看說話時的語境而定。假設有民進黨人說：「蔡英文的媽媽是蔡英文爸爸蔡潔生的『事實上的老婆』。」這不是給蔡家面子，就是一種「高級黑」，有調侃的意味。如果國民黨人這樣說，則是挖苦、諷刺或戲謔蔡家的成分較大，是不帶髒字的罵人。如果蔡英文自己說：「我媽媽是我爸爸的『事實上的老婆』。」這就是自我漂白或遮醜，有點許純美（白目）的味道了。
台灣是「事實上的國家」嗎？從中性的學術探討的觀點來說，沒有錯。台灣具備（1）領土、（2）人民、（3）政府和（4）事實上獨立的狀態這4個國家成立的客觀條件，但台灣的體制還是「一中架構」，台灣一直欠缺法律上脫離中國的意思表示這個主觀條件。因此，台灣法律上還是中國的一部分，不是國家，或者可權宜性地說是「不合法的國家」，就像離家出走的逃妻，一直不去跟莽夫辦離婚手續，就永遠是人妻，不是單身，或者可權宜性說是「不合法的單身」一樣。
但辜寬敏說「台灣是事實上的國家」時，不是這個意思。他和其他傳統獨派一樣，誤解「事實上」的真義，誤把不合法的「事實上獨立」，當作「合法的獨立」，而等同於「真正的（事實上及法律上的）獨立」。他們常說：「台灣已經是國家，只是不正常而已。」這就太過頭了。這豈止是婉轉的修辭？！這是昧於事實、扭曲事實，簡直是自欺欺人！這就像蔡英文說（假設）：「我媽媽是我爸爸的事實上老婆，只是［她的身分還］不正常而已。」這不也是自欺欺人嗎？
再者，台灣成為「事實上的國家」不是始於1988年李登輝上台以後，而是始於1949年蔣介石撤退到台灣，與對岸新政權隔海對峙，造成台灣事實上獨立的狀態之時。1988年李登輝上台時，台灣已事實上獨立將近40年了。
1964年，獨派大老彭明敏和他的學生魏廷朝、謝聰敏共同發表的《台灣人自救運動宣言》說「一個中國，一個台灣早已是鐵一般的事實。」這裡所謂的「事實」，應指「事實上的狀態」，不是「法律上的狀態」。那個時候，沒有人會認為台灣已法律上獨立，與中國是不同的國家。1980年，「台獨叛亂犯」施明德在美麗島事件審判時說「台灣已獨立30年」。他不知有「事實上獨立」和「法律上獨立」之分，把「事實上獨立」與「法律上獨立」混為一談。他應該加上「事實上」三個字，說「台灣已事實上獨立30年」，比較精確。
2017年，華裔美國人林孝庭寫了《意外的國度》一書，說蔣介石來台灣，沒法反攻大陸，因此造成台灣變成一個「意外的國度」。這裡所謂的「國度」也是事實上的，不是法律上的。
繼林孝庭的《意外的國度》之後，華裔台灣新住民汪浩也出版《意外的國父》一書。他說：「有『意外的國度』就會有『意外的國父』，1972年後，在現代臺灣的形塑過程中，蔣介石、蔣經國、李登輝都不自覺地扮演了某種國父角色。」這個說法大有問題。1971年10月25日台灣政府被逐出聯合國而喪失中國代表權。那只會使台灣變成中國的叛亂地區，不會使台灣變成法律上國家。汪浩和辜寬敏等台灣傳統獨派一樣，不懂台獨，誤以為割據一方的政權就是法律上獨立的國家。
汪浩所謂的「國父」，客觀而言也是事實上的，不是法律上的。台灣事實上的「國父」產生於1949年兩岸分治之時，不是產生於1972年台灣政府被逐出聯合國而喪失中國代表權之時。汪浩說台灣的「意外國父」有三個，蔣介石、蔣經國和李登輝。一個國家何必有三個國父？！如果只說一個，台灣的事實上國父當然是始作俑者蔣介石。
辜寬敏吹捧李登輝，似乎想把李登輝當作他所謂「台灣這個事實上國家」的「國父」。但如前所述，台灣的「事實上國父」是蔣介石，還輪不到李登輝。
附言者，台灣還不是法律上的國家，目前還沒有「法律上的國父」。「法律上的國父」才是一般所說的「國父」。所謂「事實上的國父」只是一種戲謔的說法，其實就是地方割據勢力的創建者。同樣的，所謂「事實上的國家」、「事實上的獨立」、「事實上的主權」也是一樣，權宜的、比附援引的、非正式的、帶有戲謔的成分，都是描述地方割據勢力的用語。
台獨的客觀條件優越。台灣除了有一大土地、眾多的人民、有效運作的政府，以及已經處於事實上獨立的狀態，不受母國中國的實際統治之外，台灣又有海峽天險，有先進武器和「矽盾」的防護，還有大量資金和經濟實力。古今台外，沒有任何獨立運動有台灣那麼好的客觀條件。
台獨萬事具備，只欠東風，那就是主觀條件——宣布獨立的意思表示。宣布獨立需要膽識和勇氣。台灣人當了四百年外來政權的奴才，從未當家作主過，一直只能養出乖順的奴才領班，如李登輝、陳水扁、蔡英文之流，養不出有膽識的政治領袖，如華盛頓、傑佛遜、富蘭克林。台灣蠢民選出的政客一向都是軟腳蟹，短視近利，沒有衝決中國網羅讓台灣出頭天的膽識。
台獨運動就是有辜寬敏這種不懂台獨的理論，也不懂台獨實踐方法，更沒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膽識，只會跟在民進黨投機政客屁股後面搖旗吶喊的傳統獨派在胡搞，難怪搞了幾十年，還前途茫茫。
東京夏季奧運會正在進行中。台灣仍以「ChineseTaipei」這種奇怪名稱參賽，舉著奇怪的「國旗」，得獎時唱著奇怪的「國歌」。有人說這是國際客觀環境的限制，不得不然，只能忍耐。但台灣的愛爾達電視台取得東奧的台灣獨家轉播權。他們的網頁上稱台灣隊為「中華隊」，這又是什麼原因呢？台灣民眾對此也沒有抗議或抵制，照樣收看轉播不誤。大家看比賽要緊，管他台灣的隊伍是甚麼名義！管他台灣是不是國家！可見台獨的沒落。
日暮途遠，不只一哩路。但我力不從心，剩下一張嘴，成為一個樂觀不起來的台獨信徒。我以前常說「台獨3000年」，後來配合台灣400年的外來政權進出史，改說「台獨4000年」。我最近已改說「台獨萬歲」。這是雙關語，一則以喜，台獨偉大，一則以憂，萬年難成！
● 相關拙作
．「事實上國家」事實上不是國家 2008.05.23
．笨蛋，關鍵在宣佈獨立！ 2007.5.27
．爭取台灣的國家名分對台灣有什麼利益？ 2021.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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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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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寬敏董事長緬懷、感念李前總統登輝
台灣制憲基金會TNC 面書專頁 2021.07.30
今日是李前總統逝世週年，時間真的過得很快，快的我們其實仍不願意相信，這位台灣永遠的民主先生已經化作千風。
與李前總統有多年情誼的本會辜寬敏董事長除表示緬懷外，亦有如下感念：
李前總統最大的貢獻就是讓台灣邁向國家正常化
李前總統對於台灣最大的貢獻，在於以實際行動推動台灣國家正常化，讓台灣轉型成為一個事實上（de facto）的國家。在李前總統任內推動六次修憲，論「修憲」，在台灣沒有任何一位政治人物能出其右。他讓《中華民國憲法》本土化、民主化，並且在修憲手段下最大程度進行修訂。
然而，李前總統曾表示：「我們現在所使用的憲法，是 #當初為了中華民國量身定做的的憲法，這部憲法跟台灣的關係很淺，即使經過我任內六次修改，仍然非常不符合需求。所以，大家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趕緊來制定一部台灣的新憲法！」。李前總統此番話直到現在，仍然是擲地有聲，直指台灣當前國家最大、也是最基本的問題：「國家正常化」。
全力支持設立李登輝紀念圖書館
昨天，李前總統的女兒 李安妮女士與台灣社會有志之士召開記者會提倡於台大舊法學院設置李登輝紀念圖書館。辜先生同為台大校友表示全力支持，並認為無論在場址規劃與圖書館性質而言，確實符合李前總統生前之學術、從政經歷與其酷愛閱讀之習慣。
台灣長期受到外來政權的統治， #導致我們缺乏以台灣本位思考的歷史紀念場所與文化研究。辜先生設置多年的「台灣歷史小說獎」即以提升台灣人意識、傳承台灣歷史文化為目標。因此，以李前總統對於台灣主體意識之貢獻，若能加以設置以其為名之紀念圖書館，辜先生非常樂見，也期待有更多加強台灣主體意識的具體行動。
憶及與李前總統與其子李憲文一事
時至李前總統逝世週年，辜先生回想到李前總統有次向辜先生提及他的孩子李憲文很尊敬辜先生，當時社會上有很多黨外的集會，他兒子會去參加，但是就當時他的立場而言，有點為難，因此李前總統要辜先生和他兒子講一下。
但是辜先生認為，李前總統的兒子去參加黨外集會，對黨外民主運動有興趣是很好的事情。
所以辜先生當時用英文跟李憲文說：「Once in your life, do something bright !」（生也有涯，為所當為！），勉勵他 #該做的事情就去做，這也是辜先生一生的信念。
阿輝伯，我們會堅定讓台灣變成一個正常的國家。